厚重的木板门骤然关上,连接的门轴经历多年风雨洗礼,锈迹斑斑,关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,声音回荡在密闭的空间里。

    白炽灯在头顶投下光芒,将岑萧拉长的影子映在堆满凌乱酒瓶的四方木桌上,空气中散发着经久不见光照的腐败发霉的味道。

    岑萧转过头去看郁父郁母,冷光灯下,两个人的面孔呈现一种石膏般冰冷阴暗的色泽,那些强装出来的脉脉温情在光亮下暴露无遗。

    苍老,疲惫,冷漠而麻木,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模样。

    岑萧眼底冷淡,嘴角却自然勾起微笑的弧度,俏皮轻快的声音打破乍然的沉默,“你们不要开玩笑了,这里怎么能住人呢,好破呀。”

    郁父手指扣上门锁栓,慢吞吞转身,“现在澜澜有钱了,是时候报答我们,给我们换个大房子。”

    郁母缩坐在缺了半只腿的小板凳上,仿佛一朵长在潮湿阴暗角落里的蘑菇。

    岑萧歪头看他,“可是我没有钱啊。”

    “少废话!”郁父眼皮子剧烈抖了抖,抓起桌上的空啤酒瓶摔到地上,碎片四溅,藏在眼底的阴狠浮出,“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的吗,快给钱!”

    郁母身体颤抖得像是风雨中的小草,她双手捂住头部,眼泪涌出来,望着岑萧,神情凄切,“澜澜,你帮帮我们。”

    空酒瓶在脚边炸裂,残留的酒渍溅到鞋上,岑萧眉头都没有皱一下,她取出一枚带着淡淡香气的纸巾擦拭掉鞋上的污渍,纸巾随意丢弃在垃圾桶里,她站起来,周身的气质与周围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,露出面具一样的微笑,“你太不小心了,爸爸。”

    “再问一遍,钱在哪里?”郁父阴沉沉盯着岑萧。

    岑萧眨眨眼,摊手道:“我没钱。”

    “没钱,没钱,好,好,好!”郁父面目狰狞,彻底撕开伪装,“没钱是吧,你就别走了,留在给老子赚钱还债!”

    “你,打电话给红姐。”郁父指着郁母发布命令,他阴沉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,“就说我这里有好货色。”

    郁母眼神闪过一丝挣扎,终究还是在郁父威慑的目光下瑟缩点头。

    岑萧双手环于胸前,眉梢微挑,精致的眉眼在灯光下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惊艳感,“你想做什么?”

    郁父冷笑着拎起一根长木棍,放在手心掂量着,“别急,爸爸给你找个好人家。”

    他死死盯着岑萧的面孔,想要从岑萧脸上看到大难临头时的恐惧,他享受那种看着别从云端跌落的快感,所谓血浓于水舐犊情深,在金钱与利益面前都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可惜没有,无论郁父如何言语刺激,岑萧的面庞波澜无惊,当她看过来时,那双仿佛浸了水的眼眸,透露出深秋萧瑟的寒意,仿佛一猛子扎进刺骨的冰水中,郁父身体不由自主颤抖着了一瞬。

    所有的天真与孺慕潮水般退却,冷淡自信,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。

    岑萧把玩着手心的啤酒瓶碎片,手指纤长白皙,让人忍不住怀疑那尖锐的碎片会划伤这美丽脆弱的手指。

    她漫不经心地笑了。

    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