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老爷听见熟悉的嚷嚷声,一抬头见自家儿子跟只傻螃蟹似的舞着爪,身旁还站了个……

    诶?这是谁?

    钱老爷眯着眼仔细看了看,才发现原来是那天答应给他捉狐妖的谢小公子,换了身衣服他差点儿没认出人来。

    碍于身份钱老爷没好意思对着嚷回去,摆了摆手示意那只傻螃……傻儿子先将人带去待客堂等着。

    随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人:“小儿顽劣,晏公子见笑了……他旁边站着的那位,是前几日答应帮我捉狐妖的谢小公子。”

    钱老爷本还想详细说说,结果“谢小公子”四个字刚落下,他不由自主地止了声。

    因为他好像看到晏公子很轻地笑了一下,轻到如轻风拂过不留痕迹,轻到他不由自主地连眨好几次眼,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。

    另一边,钱少爷大声嚷完,回过头来被吓了一跳:“你怎么一下子戴起了面具?”

    他好奇地打量着谢眠,感觉像看见了璞玉蒙尘。

    他第一次见谢眠时,觉得这小公子样貌精致漂亮,结果此时一戴上面具,整个人马上变得普通起来。

    丢在人群里便再也找不见的那种普通。

    钱少爷有点可惜又不解。

    谢眠眼观鼻鼻观心,只当感受不到遥遥落在身上的视线,镇定而不假思索道:“是我家乡的习俗,亡夫……”

    那两个字刚蹦出来谢眠忽然一顿没再说下去,恍惚觉得好像有什么被遗忘了,不过随即又升起另一个念头——

    他又没做对不起晏陵的事,为什么要戴面具啊?

    这面具是个小灵器,往脸上一戴,能遮掩仙气、修饰容貌,乃隐姓埋名离家出走的必备佳物。

    不过凭晏陵的修为,他这面具戴着和没戴有差别吗???

    可现在戴都戴上了,再取下来更解释不清。

    好在钱少爷一听那两个字当即“明白”了什么。

    不仅体贴地没再多问,甚至想到刚刚谢眠说的“赚钱养家”,还很担忧:“小公子是打算在这长住吗?若是平时遇到什么困难,大可来找我……”

    谢眠巴不得他不提面具,闻言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不过大概用不上,他居无定所也不想定所,四海八荒那么大,他到处游玩不乐得自在么,在天界停留百年是个意外,如今能牵绊他的人已成过去式,他天生而来的不喜被束缚的散漫就全冒了出来。

    两人一路交谈一路走到待客堂坐下,稍作等待。

    下人送上茶水后退到门外守着,钱少爷还在嘀嘀咕咕那个狐妖,谢眠懒洋洋地撑着下巴听了一会,垂在身侧的袖子动了动,片刻后钻出来一个灰扑扑的小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