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云阶梯>奇幻玄幻>辛夷传 > 第七十回 酒言欢杨婠求真语 红草醉匀婉憨飞霞
    却说苗匀婉对着窗外长吁一口,才对拂玉笑道“你只需忍个一阵儿不说话不唤气,稳妥儿的憋一脸又红又紧。”

    拂玉劝说“娘子这可有些闹得大发,做什么叫外面平白看了笑话。”

    匀婉叹道“我自有我的主意,在自己阁子里丢份总好过出去没面儿,杨美人心思缜密,不做绝了她是不信的,就这她回去都照样生疑呢。”遂不愿多说何事不能告知杨婠,转叫拂玉将拿回来的酒煮上,再吩咐“你去观稼殿请齐国夫人来吃点心,咱们别浪费了杨美人一番心意。”

    另一边杨婠自觉受辱,走至回雪香阁的夹道见四下无人,啐了一口骂“到底是猪厕出来的农妇,披着人皮也只吞的下馊水,什么好东西到她嘴里也似”话说一半自觉不雅,终是咽了下去。

    碧袖立在一旁,虽不知就里没法劝慰,好歹替她说些诨词脏句。

    杨婠止住她,说“算了,这次是我心急,以为她脾性孤傲自诩清高,话说得直白些比较好,现在诚不知是否错了。”

    碧袖问“娘子的意思是苗才人与杨太后之间并无牵扯?”

    “错在不该与她饮醉的由头。”杨婠凝眉向前走了几步,斟酌着说,“却也不是坏事,她若是佯装尚能做到这般彻底,可见她的心思并非禁中之争,而意在有些确实不能说道的,反而与本位关系不大了。”忽又暗自轻笑一声“这农妇平日唯唯诺诺,动起心眼来竟不怕闹大,虽于我无益,我倒真想试试她能行至什么地步。”

    此时赵祯仍在后殿,胸中净是愁闷。

    杨太后才从文德殿离开,中书门下便将一份拟好的诏令送到赵祯手上,紧接着右司谏范仲淹便求入内。赵祯知道他意图在此,因要严闻应带他到后殿见人,心中仍怕杨太后有事回头。他并非提防自己的小娘娘,而是提防有心人听见传出去,落了不顾朝国危难的口舌在外,招致恶名。

    为此他怀疑许久,究竟何人欲使他皇位不稳,可念及到谁都有些不妥,终是因为太白昼见犯南斗一事实非人力可控,不禁念叨“难道真是天要罚我?”

    赵祯细算,自十月初一到今儿个,已经过去有小半月。即便是第二天太白昼见之兆已从天上消弭无踪,但这长庚星来去的蹊跷,恰好是在授意李迪拟诏的前后现身,全似旨在他能快些尊了章献的遗言。他私下悄摸儿的命中书门下能压便压,明着在朝堂日日盼能有人一推前言,但也不知是否众人串通好了,连个开腔的声都没有。而下朝后,杨太后面上推辞,至今不肯入后殿,反倒显得他积压许多,未有国君风度。事已至此,他明白无人可依不能再拖,只好叫李迪把诏书送进来,明日十五入閤宣了便罢。

    此刻范仲淹求见,赵祯料定他是得了消息而来,心中欢喜却不表露,反命人去唤张尚阳来与他对峙。

    阎文应领范仲淹进殿,赵祯笑说“你来的正是时候,替朕瞧瞧李迪亲手写的诏书如何。”言语间起身下榻将诏书摊在他面前“我瞧着这句‘旱蝗地灾,天意可量,以此舆防,咸忧兵亡,偃木塑林,再兴尧汤’可着墨更多些,以彰事态紧急,否则外面不喜二圣临朝的人怕会有些意见。”

    范仲淹眼望诏令,涨红了脸憋急了眼,竟不顾身家性命之忧,呜呼一声“荒谬!”从赵祯手中夺过令书摔到地上。

    周成奉见状,欺身上前,一手护住赵祯一手锁住范仲淹,高声道“司谏大人怎敢如此无礼!”

    赵祯叫周成奉放开他,走回榻上坐下,眯起眼睛阴恻恻问“范仲淹,你纵身为右司谏,举凡朝廷阙失,大事可当廷严诤,小事能任时论奏,就以为能在朕面前放肆了?还是因为太祖碑誓1‘不得杀士大夫,及上书言事人’,你就当朕不能罚你?”

    范仲淹立时稽首跪拜,大声道“陛下,臣项上人头拿去易,大宋江山固守则难,女夭之风绝不可再起啊!”

    上未回答,阎文应进来说“太史张尚阳到了。”接着带其入内。

    张尚阳见有司谏官跪地,不知如何是好,也欲稽首见圣,赵祯拦住他“文官毋须行如此大礼,此为待罪之人自与你不同。”

    张尚阳说是,问为何召他前来。

    赵祯一指地上诏令“你捡起来看。”

    张尚阳弯腰拾起,匆匆扫过一遍,仍不明上意。

    赵祯说“这是中书门下拟了的诏书,一如月初太史局所言,朕明日打算诏告天下,顺应天意让太后娘娘临朝,你看看这里说得天象之事可有纰漏。”